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桃树的原罪(组诗)
宝蘭
◎我靠着一棵树
天地都睁大眼睛
我为了一棵树,而冷落了成片的山
山上的野花太多
吸引众多不请自来的人
有些人 ,不为看花
只为遇见看花的人
我对这棵树情有独钟
我背靠着树
发现那些小花长出脚
正一步步走近我
原来小花也爱重情的人
无意间明白,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和诚意
你不用去看花,那些花会来看你
◎桃树的原罪
我家后院有棵桃树,没人知道是谁栽的
老地主的房子,打了土豪
成了无产阶级的家,我和兄妹的出生地
这是一棵资产阶级毒瘤,一株野种
底下一定有阴谋和罪恶
村里干部说,不能让它活
父亲拿起镰刀从上往下砍了几刀
算是划清界限
并在不远处,种了一棵石榴
和一棵栆树,正义地活着
父亲每年都要用刀表白立场
桃子依旧不争气地长出是非
大大的,红白相间
等到它羞红了脸,被人打掉在地
父亲砍不死的桃树,如今子孙遍布十里八乡
结着光明正大的果
地主的桃子,我和父亲的秘密
甜了半个世纪,味道还没散
(注:桃树每年砍上几刀,让桃胶流出来,桃子更甜)
◎父亲的石榴树
老地主的那棵砍不死的桃树
被父亲半包围着栽了
一棵石榴一棵枣树
他是党员,相信一颗红心
石榴一定会懂事地长出红色
那时候,哥哥二女子和我
很喜欢在三棵树之间跑来跑去
趁大人不留意时爬上树
摘下还没长大成人的青石榴
一些塞进饥饿的小嘴巴,一些成了我们手中把玩的花瓶
父亲从未等来他想要的红
有一天,他笑着对我和哥哥说
小麻雀胆大包天,竟敢偷吃社会主义粮食
时间就是解药,一晃而过
桃树和枣树自己老死了
也许是对峙双方另一种和解
剩下石榴树在杂草中摇来晃去的孤单
这让我想起了父亲
我决定带它走,我相信它和父亲有血源关系
石榴树陪我坐火车,走了上千里
在南方开枝散叶,生机盎然
坐在客厅向外看,花开得极好
逢年过节家族晚辈若来,时常浇上点水
围着它说说家长里短,像父亲还活着的样子
没料想当年那棵忆苦思甜的石榴
父亲的红色江山,几十年后
在我这个“小资产阶级情调”的农家小院
修成了正果
◎枣树
父亲的三棵树
桃树子孙早遍布十里八乡
石榴树也在千里之外修成正果
枣树似乎只是一种政治的存在
除了我们兄妹,世上没人记得她活过
相对于那时成为笑话的桃树
石榴树花中带刺,张牙舞爪
枣树就显得格外素净而圣洁
她的花瓣脱离了低级趣味
一窝蜜蜂在上安家,整天围着她看似调情
枣树一旦挂果,长成小青枣
惦记的人就多
蜜蜂也无法阻止人们的大棒
她一生沒长出桃红
以至于以后的岁月,一见到外面的红枣
我总觉得她们不太正经
我家的枣树,一股清流,总想正义地活着
但她过早的夭折于人类的饥渴
还有自己的善良与清高
◎途中的根
心中有个春天
身体的根,习惯把自己
埋在土里
懂得爱在低处,才能开出花来
那一年,我把自己连根拔起
背负着一个庞大的帝国
穿过西大山陡峭的山路
头顶的天只有眼晴大
落花飘花都会留下,那是我的花朵我的芽
这之后,我把打翻的四季
捡起来,不让它出口伤人
从不敢轻薄寒冬,不是它的含辛茹苦
哪有这样一棵挪不死的树
和来年的满树繁花
路上每一个行人
都是风吹散的种子
和这个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
我们都是一棵棵裸露的树
不知归处
◎挪来挪去的树
记得你小时候,一九八七年
你刚刚栽在福星路上
一根小苗光溜溜弱不禁风的样子
我心疼地去摸摸你的小脑袋
这么瘦别怕哟,就在这好好生活
你长得比人快,十来年功夫
你就调皮地爬在我书房,在窗外摇头晃脑
我看看书,时而看看你
高兴时会丢给你一瓢冷水
转眼间你成了“大树下”
你脚下乘凉的躲雨的小娃哭大人笑
以为会一直这样生活下去该有多好
如今大大的拆字钉在你身上
这里的一切就要连根拔起
一代人绕不过的名词,旧改
三十年,我见过你的小你见证我的老
我们一样等着安置
命中的东南西北,都由别人说了算
一直不敢问
你恨不恨这该死的城市
让你成了一棵挪来挪去的树
一辈子也成不了材
.
◎苦楝树
苦是人间底色,每个人都有苦衷
你无意诉苦和从不争春一样
开在季节的末端,从未沐浴过初雨
你以释然和淡然
让一朵又一朵花儿都开在明处
一枚青涩、一抹嫣红
春风和喜雨,各有千秋,滋养万物
就像分与合,苦与恋
分别用你和我来平衡十方
春风来过,而不留功名
就像我,把与你仅有的一次牵手
放进寂寞长夜
为了不让你知道,那个倒计时的钟表
早已坏在路上
◎远山
爱一个人,我常常忘记死活
风韵迷人
那是一块流动的国土
有票就能上车,这之前还有
很多门槛
有座金山也不定就是依靠
而是一根最后的稻草,压垮
你的强大
一个人,孤魂独影
冷兵器,无边的旷野中
长风撞脸,你正喘不过气来
突然听到一声巨响
像礼炮、烟花又像是什么坍塌
赫赫而无名
你知道不能停下来
那将成为另外一个人
最终
穿越雷区,以收割者的姿态
我看清尘世的厚度
顺路,看见
一棵柿子树
上面结满了厚厚的果实
清晨
◎界
一棵树死了
惊动了两个省的人
有人说:真是一棵毫无立场的树
吃着我们的俸禄,却倒在那边去了
树站在分水岭上
肩上挑着一条江,一条河
江在东边,河在西边
偏向谁全由太阳说了算
有时它似乎不是树而更象一堵墙
让两边的人竖着耳朵
可以听见妈妈喊娃吃饭,可以看见不远处夫妻打架
但这是那边人的事,丑事
只有那些不识时务的狗子
发情后会跨省搞个婚外情
时而丢下一些野种
树走时是个阴天,据说是风叫走的
倒在自己的出生地,影子也不活了
.夜
◎老榕树的心思
三三两两随意搭配的小脑袋
围着她这个披头散发的老人
你们这么年轻的人
竟然跑我这回眸青春,她想着好笑
八百多年前她曾是一株不够胆的小苗
无意中探出自卑的小脑袋
初来贵村,显得单薄而无所依靠
时常吓出一身冷汗
年轻时把全部的时间给天空
为这片土地要来清凉,却对族群冷淡了温柔
那些曾经的小伙伴还活着
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
唉!就剩下我一个老鬼
时间的心轻浮而飘渺,没人读得懂
但,往事并不如烟
◎胡杨的迷茫
老天爷变了脾气,活久见
黄叶飘落地,新绿上枝头
花开亲意切,花谢两悠悠
四季清明各自安好 ,为什么
“就要相欠 就要藕断丝连”
生活长满皱褶,不花不果不死不活
一个标本,已修成千年的狐狸
万年的妖精
天道是
什么树开什么花什么花结什么果
现如今这世道
终日上演着鸡同鸭的悲欢离合
爱恨情仇
仿佛,一切都变了种
宝蘭,女,大别山人,居深圳。鸭绿江·《华夏诗歌》执行主编。参加诗刊社第届“青春回眸”诗会、第一届“青春回眸”研讨会。荣获“·中国十佳当代诗人”奖、·第四届中国长诗奖、·第二届博鳌国际诗歌奖年度诗人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