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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银眼见丈叔这样谦虚地问自己,心情倍感舒畅,于是他便将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了:“二爸,你要问我因为什么想到金强,原因其实也很简单:第一,他姓金,和你老人家不是一个姓,这样的话,别人也提不出什么过硬的反对意见;第二,他是你的上门女婿,你安排什么他就干什么,肯定不会和你唱反调的,你也好控制他。”
到了这个时候,玉亭终于明白满银的良苦用心了。
“哎呀,我说满银啊,你真是太厉害了!”他径直夸奖道。
“连这么绝的点子,你都能想出来!”他继续表扬道。
“小意思,小意思,对我来说,这都是毛毛雨了——”满银模仿广州人特有的腔调谦虚道,一下子就把玉亭给惹笑了。
此时,玉亭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另外一个不容忽视的大问题,于是他便趁机来了一个标准的不耻下问:
“满银,我们双水村的人,谁都知道金强是我王满银的上门女婿,人家会不会说,是我们一家人在抢这个村主任的位置呢?”
“更何况,前任村主任还是我的大侄子少安!”他接着说道。
“二爸,你姓你的孙,金强姓他的金,你们实际上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家族利益,属于正儿八经的井水不犯河水,这和你是他的老丈人有什么关系啊?”满银有些强词夺理地辩解道。
“还有一点,不知道你想过没有?”他接着又说道。
“哪一点?”玉亭急忙问道,警惕性又提高了不少。
“那就是,当初卫红想要嫁给金强的时候,你是怎么想的?”满银冷不丁地又提到了这个事,再次搞得玉亭一头雾水。
玉亭听后使劲挠着头说道,想起此事他依然是耿耿于怀:“不瞒你说,贤侄女婿,当初我气得都差点吐血了!”
“这不就完了嘛!”满银呵呵笑道。
“二爸,既然全村人基本上都知道,你当年对待金强要娶卫红妹妹的态度,那你现在还担心什么呢?”他随后又这样说道。
“哦,我明白了,贤侄女婿,你的意思是说,我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当初我和金强之间的矛盾,让大家伙都觉得,我和他根本就不是一条心,压根就不是一路人,我们两个人就是要同时竞选村主任,然后呢,各人有各人的想法,各人有各人的打算,对吧?”
“哎呀,二爸,你真是太明白了!”满银急忙夸奖道。
“你真不愧是双水村政治界里边的老人啊!”他接着赞美道。
“嗯,有意思,你这一招确实高明啊!“玉亭忍不住表扬道。
“既然金强站出来要和你抢这个村主任的位置,我估计,别人也就不好意思再来跟着瞎掺和了,你说对吧?”满银继续分析道。
“嗯,应该是这么回事,”玉亭较为谨慎地同意道,“至少来说,别人要是知道这个情况了,就不会轻易跳出来参加竞选了。”
“就是,要是别人能看懂你的意思的话——”满银补充说。
“哦,你这就等于是搞了一个别人很难破解的阳谋,对吧?”玉亭有理有据地分析道,整个人的智商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几倍。
“对,就是这个意思!”满银志得意满地赞赏道。
“别管大家伙在背地里会说什么闲话,至少在明面上,他们挑不出来什么太大的毛病,因为你和金强之间一直都有很大的矛盾嘛,而且你们又不是一个姓的,这就很容易地把别人的嘴给堵上了。”满银更进一步地解释道,他算是彻底把眼前的路给玉亭指明了。
“然后呢,金强实际上还特别听我的话,对吧?”玉亭又道。
“二爸,你说得对极了!”满银听后哈哈笑道。
“咱再退一万步讲,就算金强妹夫不小心选上村主任了,那和你老人家亲自选上又有什么区别呢?”他继续巧舌如簧地分析道。
“还别说,你这一招真毒啊!”玉亭乐呵呵地表扬道。
“那是当然的了,”满银听后立马自我表扬道,“为了让二爸你成功地当上村主任,我肯定是挣死命地帮着你出主意啊!”
“再说了,我王满银的脑子,本来就很好使嘛,”他随后更加肉麻地吹捧自己道,“在帮着别人出点子和想办法这方面,咱真不是骄傲自满说胡话,我多少还是有点小本事的。”
“对,对,对,”玉亭竖起大拇指趁热说道,“俗话说,牛皮不是吹的,火车不是推的,泰山不是垒的,黄河不是尿的,对吧?”
“那是当然的了!”满银随口又飙了这样一句老话。
“关键问题是,你和金强爷俩一定要把这场戏演得像一点!”他随后又这样安排道,算是在奔驰的骏马后边又使劲抽了一鞭子。
“就是我使劲骂他,他也使劲骂我呗!”玉亭立即说笑道。
“二爸,意思确实是这么个意思,就是你说话有点太难听了,那怎么能叫互相骂呢?”满银急忙哭笑不得地纠正道,好像他脑子里的想法就有多么先进一样,的确值得玉亭同志好好地倾听。
“实际上,那叫持有不同政见者,就像国外两个总统竞选人在那里你说我不行,我说你不管一样,其实说来说去就是想方设法给自己拉票,让大家伙都投自己一票呗。”他随后又更加直观地说道。
“满银,还是你说话周全啊,我就是这个意思。”玉亭附和道。
“这出戏,你二爸我天生就会唱,而且保证能唱好它!”他随后又信心满满地说道,已然通晓满银内心深处全部的真实意图了。
“就是金强那边,你老人家要好好地教教他。”满银道。
“放心吧,满银,我保证一个晚上就让他出师!”玉亭道。
“这点小弯弯绕,对我来说又有什么难的?”他自夸道。
“而且,你最好是安排金强单独去找乡里的领导,强烈要求参选村主任,这样一来的话,就更像真的了。”满银摇唇鼓舌地说道。
“嗯,有道理,”玉亭点头说道,“就按你说的办!”
“那,金强还要给大家伙发东西吗?”他稍后又问了这么一个实际上比较愚蠢的问题,一看就是被满银给忽悠瘸了。
“肯定不能发呀!”满银非常坚决地说道。
“第一,要是他也发东西的话,就有点太浪费钱了;”他随即又耐心地解释道,说的全都是显而易见的大实话,“第二,因为他要处处和你唱反调,所以他绝对不能像你一样发东西。”
“甚至,你还可以安排他,背地里到乡政府去告你,告你给大家伙胡乱发东西,告你拿钱收买人心——”他稍后又这样说道。
“满银,这么搞,是不是有点太冒险了?”玉亭问道。
“万一,我是说万一,万一他要真把我给告下来了呢?”他继续十分不安地问道,好像真的被自己的闺女婿告下来了一样。
“不可能,绝对不可能!”满银大包大揽地判断道。
“因为咱前边已经说过了,你在给大家伙送东西的时候,一个字都不提当村主任的事,乡里又能抓住你什么把柄呢?”他继续颇为在理地说道,此举一下子就把玉亭的信心给提高了好几个数量级。